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獅子從西域來到中國,誕生了獨具東方特色的獅文化,中國因此也被稱為東方雄獅。其實,這與泉州地域文化形成的歷史何其相似!一代又一代的移民來到這片土地,既帶來了中原文化,又在群山之間、大海之濱發展出獨具氣質的地域文化。
相對於這片古老的土地,南渡的晉人、追隨王氏兄弟入閩的中州百姓,以及改革開放以來數百萬的外來建設者,他們都是新泉州人。正是他們,千年以來,在此拓荒、繁衍、生存、發展,不斷地豐富地域文化的內涵。
從新泉州人身上看獅文化,不僅他們的拼搏進取與獅子精神一脈相承,而且,二者也不斷譜寫著相似的文明交融之歌。
收藏家王先生是獅文化的收藏者,也是改革開放的親歷者。對於改革開放以來的新泉州人,他有著自己的觀察。在他看來,可以分三個階段。
改革開放之初,借著國家政策的東風,依靠海外華僑帶回的資金、技術與先進理念,以來料加工為代表的製造業在泉州率先發展起來。此時,大量的農村富餘勞動力從中國各地湧向泉州,用他們的吃苦耐勞與踏實肯幹助推了泉州的快速崛起,也實現了他們對幸福生活的美好願望。
21世紀初,加入世貿之後,隨著七匹狼、安踏、恒安等泉州品牌群體的崛起,靠膽量與勇氣闖出一片天地的第一代創業者,需要大量懂得技術、精通營銷、熟悉管理的人才。這一時期,職業經理人開始進入民營企業,為泉州成長為中國品牌之都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。在當時中國的地級市當中,泉州的中國名牌產品與全國馳名商標數量兩項指標遙遙領先,這一切,都離不開新泉州人所奉獻的汗水與智慧。
最近十年來,泉州邁向高質量發展的新進程,良好的人居環境與絕佳的創業機會,成為引才的重要籌碼。在此背景下,泉州市委市政府順勢出臺一系列引才政策,以加快人才“湧泉”的步伐,特別是在“強產業興城市”雙輪驅動戰略的指引之下,產業轉型升級,城市品位提升,各個領域的高級人才從四面八方爭相進入,在“海絲名城”尋找他們的用武之地。
可以說,泉州改革開放的歷史,也是新泉州人在此創業、安家、紮根的歷史。新時代的泉州地域文化,也就是新泉州人不斷融入並帶來新內涵的文化。
改革開放以來,最早一批的新泉州人,在為泉州奉獻青春之後,正逐漸老去。要找到一個代表性人物並不容易,他們常常作為一個群體而被人們所銘記。
從清華大學博士後姚俊峰身上,便可以看出第二階段新泉州人的特點。2008年晉江建市十五周年之際,姚俊峰獲得首批晉江榮譽市民稱號。他的經歷頗具代表性,來自山西的他,受友人邀請加入潯興集團,在晉江這座新興城市一干就是14年,成功研發出拉鍊模擬系統,填補了國內外空白。姚俊峰在接受採訪時感慨道:“被評為榮譽市民的那一刻起,突然意識到,也許我就是屬於這座城市的。搞科研不是那麼簡單的事,所幸晉江的企業和政府都十分支持我,為我提供良好的環境和資源,希望我能用科技改變晉江。”
來自江蘇宜興的北大博士孫靜、來自湖北畢業于泉州師院的創業者張俊,則代表了第三階段新泉州人的精神風貌。近期出版的《泉南文化》登載了孫靜的一篇學術論文與一篇譯作,畢業於北大社會學系的她,2013年第一次與泉州結緣,隨後在此開展了長達數年的田野調查,現在已是泉州文化遺產研究院的年輕學者。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,豐富的文化遺存,為她的研究提供了廣闊的天地。她認為:“泉州是座神奇而偉大的城市,多元文明並存、通融和交互,它的混雜性對一般性的當代城市學說構成了挑戰。我還從泉州本地人身上學到一種對歷史與傳統的敬畏之心。感謝泉州為我提供了一個將研究興趣與工作內容結合在一起的機會,毫無疑問這裡是所有人文學者從事研究工作的寶藏之地。”
或許她並未意識到,在發掘此地文化寶藏的同時,她正在用自己的經歷豐富著古城文化的新內涵。
張俊2016年從泉州師院畢業後,選擇了留泉創業。從基層的員工做起,到成為一家文化傳播公司的創始人,從一名剛出校門的大學生,到買房買車安家落戶,她只用了6年的時間。除了她自身的努力之外,這一切也離不開泉州得天獨厚的創業環境。她表示:“這片創業的沃土滋養著追尋夢想的年輕人,在這裡所遇到的人與所經歷的事,讓我心懷感恩。”多年後回過頭來看,她應該感謝的,應該還有她自己融入泉州的努力。
新時代,越來越多的“孫靜”與“張俊”正在泉州紮根。
回顧泉州歷史,最繁榮的時期,當屬宋元。彼時刺桐港長達400年的輝煌,同樣離不開那個時代“新泉州人”的貢獻。
阿拉伯、波斯等外商,他們雖遠道而來,逐利而至,但正是他們與泉州人共同締造了“市井十洲人”的盛況,一起主導了宋元之間數百年的繁榮。而奠定這一繁榮基礎的,我們更不能不提到數位載入史冊的泉州主政者。王延彬,五代時期擔任了20餘年的泉州刺史,人稱“招寶侍郎”,是泉州航運業的最重要的奠基人之一。在他的治理下,被山脈阻隔的泉州一躍成為中國人口最稠密的地區之一。諸多有利於海商發展的政策被提出,直接刺激了泉州的商業發達與手工業發展。北宋泉州知府陳偁,為了改變海商來往廣州遭受盤剝的困境,數次奏請北宋朝廷在泉設立市舶司,建議一度石沉大海,但正是他的堅持,才讓事情有了轉機。1087年,北宋朝廷終於採納了他的建議,在泉州設置市舶司,用來管理泉州的海外貿易和相關事務。遺憾的是,陳偁已於此前一年去世。
阿拉伯商人來自海外、王延彬是南下的中州人、陳偁是福建沙縣人,他們都是不同時代的新泉州人。而像他們一樣,為泉州發展作出重大貢獻的外來建設者,還有很多。如狀元知府王十朋、大儒朱熹、寫下《諸蕃志》的趙汝適、讓泉州港起死回生的真德秀、一代高僧弘一法師……他們都極大豐富了泉州地域文化的內涵。
從歷史到當下,新泉州人之於泉州,可以用一個“新”字來概括他們的影響與作用:因為不斷注入新鮮血液,貢獻新的智慧,才有了新的動力、新的創造、新的發展。這不也是獅文化精神中十分重要的內涵嗎?從西域來到中土之後,由雄強到精巧、由莊嚴睿智到世俗人情、由皇宮大院走向百姓人家,最後發展成在泉州深受歡迎的民俗文化——獅文化,這一路走來,無疑是優秀傳統文化不斷與新時代精神融合創新的結果。
因此,談獅文化,不能不說新泉州人。不僅他們的進取、拼搏、智慧、廣博,是獅文化的最佳展現,而且,他們身上所發生的文化交融與創新,也與獅文化有異曲同工之妙。